国考报名创十年新高,两位985高校毕业生
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潘璐
年国考报名创下近十年新高。11月5日报名截止后,总报名人数突破万,比去年增长了50万人。其中青海省税务局曲麻莱县税务局“一级行政执法员(三)”一职的岗位竞争比达:1,成为今年竞争比最激烈的岗位。
今年的国考招录继续向应届生和基层岗位倾斜,由此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从大中城市进入县乡。有的来到广袤的乡村里,在基层群众工作中寻找到自己的价值,但与此同时,也有不少毕业生初入公务员体系后显得有些难以适从,更有甚者陷入两难境地。
一年前,22岁的张茗雨从国内名列前茅的高校毕业后,回到家乡县城,进入体制内——这正是父母口中“离家近、工作又稳定”的理想状态。这一年,22岁的陈子意也离开了上海,从一名本科毕业生成为了村书记助理,绵延的草场和操着一口方言的村民,成了她每天最常见到的风景。
当挤过独木桥、考公上岸后,工作一年的她们能适应基层的工作吗?在工作中有什么收获和成长?是否有过困惑和迷茫?以下是张茗雨和陈子意的自述。
在驻村工作中,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
陈子意上海高校毕业回到青海当村书记助理
我老家在青海,大学考到上海一家高校。刚到上海的时候,我考虑过留在长三角工作。但因为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,本科学历在上海可能留不下来,也无法负担生活成本,大二的时候,我就决定还是回到青海做公务员。
通常来说,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方,人们越觉得体制内是好工作。我们西北那里的绝大部分大学毕业生,都希望考个公务员,在那里,体制内的工资也是中上水平,父母也挺满意。
我们青海的定向选调,只对国内的几十所高校开放,相对来说竞争压力比较小。我们学校当时报考江苏、浙江、上海、广州等地公务员的报名表一个抽屉都放不下,和我一样报考青海、内蒙古、四川的就很少。据我所知,当时和我一同报考这个行政岗的只有一人。
陈子意所在的村委会
按照培养流程,选调生前两年必须到基层驻村锻炼。我现在挂名的职务是村书记助理,在离市区几十公里远的一个村里工作。这个村以放牧为主,总共不到九十个村民。包括四十多岁的村支书兼村主任在内,村委会一共四个人,都是土生土长的老村民。他们没接触过电脑,也不知道什么是大学,有时候我想教他们用电脑,都不愿意跟我学。
基层的工作特别琐碎,只有做了才知道,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管。各种政策宣讲、防汛防旱、抗疫、乡村振兴的推进、村民收入的监测、有没有参保……都要进到每家每户去开展。有时候,村民们因为草场面积产生矛盾,尽管是历史遗留问题,我们也要开会进行调解。
绝大多数村民平时基本都在放牧,我和村书记就会开个车穿梭在草场里,去一个个小房子里找人,也是很奇妙的经历。
陈子意常常和村书记驱车去村民家入户走访
一开始做村书记助理真是一头雾水。这份工作和我学的专业没什么关系,村子的环境是陌生的,村民是陌生的,什么都要从头学起,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要问书记,书记也不懂的,就去问别的村或者向镇上的干部请教经验。虽然书记文化水平不高,但他对村民们很熟悉,群众工作经验丰富,他和村民聊的时候,我就会在旁边记录,边看边学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明显感到自己与人沟通的能力提高了不少。
我并不喜欢别人提起我的本科院校,甚至有时候羞于说出口,因为我觉得大家都差不多,工作之后所谓的学历光环就消退了。
无论是村里还是镇里,都挺重视我的。镇长有时还会对村书记说,“学校这么好的人来你们村,要好好地带她。”所以,村里基本会很放心地把工作交给我,像数据录入、工作总结撰写等事务,都由我在日负责处理。有时候周末也需要加班,因为有些工作村委的人搞不来。我不会因此不高兴,反而觉得这正好体现了我的价值。
村里没有什么娱乐场所,工作又经常忙闲不均,有时候会觉得枯燥无聊,所以我有空就去爬山、徒步,感受大自然。
陈子意工作的村子离市区几十公里,到处都是草场
更多时候,我能从这份基层工作中收获价值。去年,一户村民家里的男主人生了大病,对家里人来说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劳动力。我在走访中了解到这个情况,就帮生病的村民申请了一笔临时补助金。他们不会写字,也不清楚怎么走这个申报流程,全程都是我帮他们操作的。最后,当这笔金额申请下来时,我心里也挺高兴的,觉得自己切切实实地帮助到了村民。
工作一年下来,我也能从琐碎中总结出一些经验。尽管基层工作见效慢,当下可能看不到成果,但到年底整理台账时,看着一块一块工作内容下面的记录,会觉得自己这一年过得也挺充实。
我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,不用陷入拼命竞争的浪潮,在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里,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。
在琐碎和公文里,我像被困在了围城
张茗雨某高校毕业回家乡县城当公务员
进入大学后,我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目标,并没有特别的求职方向。所以秋招时,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选择了海投:互联网、快消、对口的公司、选调、省考、国考……因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所以什么都投了一点。
当时最迫切的是,想有一份工作。于是,我报考了东南沿海一个县城机关的综合管理岗。省考面试排名出来后,我知道自己基本能进录用名单了。我爸很高兴,因为他也在体制内工作。我妈心情复杂,她希望我考研深造。我自己并没有感到很开心,而是觉得,人生似乎一眼望到头了。
进体制前,我对这份家乡县城的基层工作有一定的心理准备:繁琐重复,但挺体面。但后来我很快发现,我的预期不够准确,在这里,个人的声音被压缩得很小。刚进单位的例会上,我觉得领导的某项安排不太合理,于是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,没想到身边的同事拍了拍我,提醒我别再说了。其实,我只是想要一个平等沟通的环境而已。
视觉中国供图
这一年我学到了什么?可能是写材料吧。我常写的内容有两种:本部门的领导发言稿和材料整合。写着写着就会知道,不同的公文有不同的结构格式,哪些内容是好看的,哪些内容是不要的,有严格的规范和要求。
另外,我的日常工作还包括复印材料,帮领导联系收发室,举办单位活动等等。这些事项比较琐碎,也没有明确的业务内容。领导经常会告诫我,“年轻人要把工作当成一项事业,能下班后加班做完的事情,马上把它做完,不要留到第二天。”但我很难从这样的工作中获得价值感,并且渐渐习惯机械地执行,不再提出质疑。
入职一年,我大概经历了几次情绪崩溃的瞬间。第一次是单位有个评选报名工作,我们领导负责发通知,我负责收集报名材料。当时材料提交时间已经过了,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同事把材料拍到我办公桌上,用手指着我,对我大声吼,指责我工作不到位,没有及时通知他。我当时很委屈,想和他解释(因为负责发通知的不是我),但最后还是忍住了。
第二次是领导记错了业务对接人,让完全不熟悉业务内容的我留下来加班。我和领导解释后,她还是给我分配了一些并不着急的活,并且让我当晚做完。当时是年底,我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天,但想起来都是排桌位、采买部门福利之类的琐碎工作。九点多回到出租屋后,我一边煮着两个水煮蛋当晚饭,一边给父母打电话,当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。父母就劝我:“用平常心去看,没什么大不了的,都是这样过来的。”
我还经历过一次尴尬的相亲经历。在没有和我沟通的情况下,同事把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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